宫门口有侍卫守着,让关门落锁不得随意打开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岚琪心里发紧,下意识地就往胤祚的屋子去。小太监跟着说:“侍卫大哥也不说,奴才瞧见承乾宫门前也有人守着,怕是宫里有什么人在流窜,逮住前侍卫们估计不会走。”
“难道是郭贵人?”心里头冒出这个念头,岚琪不由自主地发抖,方才瞧见那个疯女人就十分可怕,可荣嫔的人不是把她关押住了吗,怎么会跑出来?
但不论岚琪怎么想象,她坐在永和宫里也不能知道外头的事。这样大的动静,各宫各院都被侍卫把守着,直等过了两个时辰才撤防,可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。侍卫虽然撤了,宁寿宫却有旨意晓谕六宫:今晚谁也不得再出门,一切事等明天再议。岚琪一直抱着胤祚,说今晚要守着儿子过。
此刻乾清宫门前,一乘软轿悄无声息地停下。惠嫔被接来,进门时就瞧见数个侍卫总管出来。他们避让到一旁让惠嫔先行,太监引着惠嫔一直到书房里。夜色深深,皇帝坐在桌案后头,烛光在他面上摇曳。惠嫔屈膝行礼,只听皇帝沉沉的声音说:“翊坤宫的事,你心里都明白吧。”
惠嫔浑身一紧,咬牙道:“臣妾……不明白皇上的意思。”
“朕知道你心里明白。”玄烨端坐在桌案后,看不出喜怒,甚至都没有看地上的人。他静静地说着,“太后不杀生,这件事要你来处决。朕给你一个人情,从今往后,你替朕看着翊坤宫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
“你是最聪明的人,朕什么意思不需要解释。”玄烨随意地翻过一本折子,一手提笔蘸墨,不知批写了什么,口中则慢悠悠地说,“朕对大阿哥期望很高,你是她的亲额娘,不要做让他背负罪孽的事。可你既然已经伸出手,朕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那就将功赎罪,往后在后宫里,你只能做朕让你做的事。如果无法与朕有默契,大阿哥就没有人保护了,十几年后他才成人,你放心吗?”
“臣妾……不明白皇上的意思。”惠嫔死死咬着这句话。殿内静了须臾,之后轻轻一声折子被合起来的声响,玄烨离了座,托起桌案上的白烛,一步步走过来。惠嫔所跪之处越来越亮,玄烨伸手搀扶她起身,橘色的烛光照在她脸上,也掩盖不住原有的苍白。
惠嫔终究是害怕的,她被玄烨拽着的胳膊,也瑟瑟发抖着,仿佛用尽最后的勇气说了声:“皇上,臣妾做错什么了吗?”
玄烨摊开她的手,把烛台塞给她拿着,自己负手往后退了两步道:“朕也不知道你算不算做错了什么。现在这些事,还有之前的事,朕早几年就有所预料。但一切来得太快,猝不及防就全都到了眼前。你呢,你怎么想?”
问话下,只看到惠嫔用力地摇头。她今晚从宁寿宫退出后,就回自己的殿阁去了。郭贵人毕竟是宫嫔,在没有定罪和明确的惩罚之下,还是把她送回了翊坤宫。算是给宜嫔一个人情,让她自己看管好。但人却突然逃出来,更把翊坤宫一个宫女刺成重伤。得知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带着凶器在宫内流窜,大内侍卫紧急调动,月黑风高下排查了近两个时辰,才把郭贵人从角落里找出来。彼时人已经神志不清,手里握着的刀刃割伤了自己的手也不知道。
宫内人心惶惶,惠嫔也没有睡,正满心惦记着儿子在阿哥所里会不会受到惊吓时,乾清宫却突然来人接她。她当然知道皇帝不可能是接自己去共度良宵,惴惴不安地一路来,果然还是说了这些看似莫名其妙,但她真的每一句都明白的话。
“那拉氏丧子后疯疯癫癫,本该在宫内静养,却悄无声息地随驾去了玉泉山。你和宜嫔两人究竟谁是主谋谁是胁从,朕已经不想再追究,毕竟没有伤害什么人,而该死的人也被老天收拾了。但从今往后,朕把宜嫔交给你了。她若有出格的事,朕会连同你一起问责。”玄烨在一旁坐下,淡定地看着托着烛台的惠嫔,“你和荣嫔、端嫔她们,都是早年随朕过来的人,哪怕你比她们晚几年,最辛苦的那段日子你也在,这份旧情朕不会忘。那时候就想,来日真正君临天下时,要给你们荣耀和奖赏。可当朕能给你们这一切时,你们却给了朕怎样一个家?”
“皇上……”
“聪明反被聪明误,你就是太聪明,自以为面面俱到,自以为别人看不透。其实那些在你眼里蠢笨的人,人家不过是不在乎,不过是装愚,其实早把你看得透透彻彻,看着你自鸣得意的时候,都在背地里偷笑呢。”玄烨的语气越来越严肃,似有很大的失望,又言,“朕不能看着你再一步步走错,你毕竟是胤禔的亲额娘。太子已经没了生母,皇长子不能再失去生母,更不能为母亲背负罪孽。”
惠嫔惊愕地看着皇帝,可他坐在黑暗里,她手里捧着明晃晃的蜡烛,根本瞧不清皇帝此刻脸上什么神情,而皇帝却能把自己情绪里的一切细枝末节都看在眼里。
“这样的话,朕不会对你说第二次,而你也不要记恨朕。朕若真的不珍惜你不念旧情,也不会有今晚这一番话。”玄烨起身,过来又伸手拿回她手里的烛台,“你回去吧,该说的朕都说清楚了。郭贵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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