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仰头一饮而尽,忍着刮喉冲鼻的辛辣,将酒杯倒扣在桌沿致意,转身匆匆出了门。
桌上的客人既看不懂手语,也不知道林知言的信息里写了什么,俱是面面相觑。
倒是姑父、姑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,林知言已经顾不上了。
她是脾气好,但绝不窝囊,心里的小本本记得门儿清,有毒的亲缘关系没有维系的必要。
刚走到楼梯口,姑姑追了上来,一把拉住她。
“你长大了,读书读傻了,这么重要的日子也敢扫长辈的兴!我们会害你吗?不也是一片好心,看你孤苦伶仃才给你介绍对象?人家哪点配不上你了!”
林知言抿唇,用力将胳膊抽出,晕车加白酒的作用使得她脑袋越发昏沉。
“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条件,没爹没妈没背景,还能找到更好的?”
姑姑不解气,还想上前拉她,直到一道清朗的嗓音徐徐传来。
“林老师,事情处理好了吗?”
助听器将这道声音洗涤得十分干净,带点金属质感般的冷。
林知言抬头,只见霍述拾阶而上,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。
出色的容貌,优雅的气质,像极了电影镜头里的久别重逢。
“这位是?”
姑姑压下脾气,语气硬邦邦的。
【我老板,专程来接我的。】
林知言瞬间福至心灵,顺着霍述的话茬鬼扯,【都说了我有急事。】
林女士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,将信将疑地看了霍述一眼,回了包厢。
林知言整个人像是从泥泞里挣脱,身轻体盈,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。
“林老师?”
霍述靠着楼梯扶手,也不知将刚才的难堪画面看去了多少。
【我没事。】
林知言下意识比划手语,反应过来,换了手机打字,【你怎么会来这?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气得眼花了!】
霍述很轻地勾了勾唇角:“刚好在附近吃饭,见林老师没有再回消息,有些担心,就自作主张了。”
他总是这么温柔体贴。
林知言心中泛起微微的暖流,舒了口气:【真的太谢谢你了。】
叮咚,是不死心的姑姑甩来一张微信名片。
姑姑:【你加一下钱健的微信,先
銥誮
聊聊,别让你姑父为难!】
林知言若无其事地删了姑姑,再找到姑父的微信号,一同删干净。
“还在纠缠你?”霍述问。
林知言摇了摇头,切换备忘录界面:【姑姑特别磨人,非让我和她介绍的男生相处。】
霍述朝包厢的方向望去,表情很淡,瞳仁却有种不见底的深暗。
“你的姑父,应该是体制内吧?”霍述忽然提及。
林知言讶异:【你怎么知道?】
“猜的。”
霍述轻笑,“林老师是准备回家,还是再逛逛?”
坏了!
林知言猛地想起,她险些把凌妃给忘了!
……
楼下的临时停车位,凌妃正忙着跟人“吵架”。
有个小卷毛开着一辆棱角分明的奇怪越野车,硬生生挤进车位,结果把与她后车门给撞了。
“这您的车?什么停车技术啊,占俩车位了知不知道?”
小卷毛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,一见满身名牌的凌妃就笑了,“土豪啊,怪不得停这么刁钻。”
凌妃最讨厌别人叫她土豪。
这车是爸妈给她的大学毕业贺礼,刚提到手,宝贝得不行。她瞪着后车门被撞出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凹槽,吸气再吸气,心疼得肝儿乱颤。
不蒸馒头争口气,此仇不报非君子。
凌妃眼珠一转,抬手撩起一侧头发,隐隐露出耳朵后的人工耳蜗外机,对着小卷毛胡乱比划了一通手语。
“?”
骆一鸣愣住了,气焰瞬间矮了半截,“不是吧,又一聋哑人?真是犯太岁,最近怎么总是撞着残疾人。”
你才残疾,你全家都残疾。
凌妃手语打得飞快,将小卷毛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。
路过的人纷纷侧目,大概以为是什么富二代仗势欺人、压迫弱势群体。
“真服了,你是懂得怎么让人内疚的。”
骆一鸣抹了把鼻尖,“行了行了,你别结印了,我也看不懂。刚才是我鲁莽,不过你这歪七扭八的停车技术,不被刮蹭才怪……就说怎么处理吧,赔钱?”
凌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就他那辆车标都没见过的破车,赔得起吗?
林知言和霍述告别,匆匆下楼出门,就见凌妃对着骆一鸣乱七八糟地一顿比划。
“林知言?”
骆一鸣如见救星,也顾不上林知言怎么在这,“你来得正好,快来给我翻译翻译,这姐姐在比划些什么啊?”
第一版主